醒来后,就呆愣着坐着,双目红肿,脸颊苍白,神情麻木。
赵木匠为她端水喂饭,她也随着吃饭喝水,就是不说话,只盯着那小小的衣服和鞋子。
那小小的衣服和鞋子俱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,她自幼就被长辈夸着在针绣活这一道上有天赋,可满打满算,她迄今为止,最为用心的,也不过三次。其一是第一次完整绣出那杏花样式的帕子,她便被娘夸赞了许久,自此在绣工一道上愈发用工;其二便是婚前绣自己的嫁衣,穿着那牡丹样式的嫁衣嫁给赵木匠,夫妻恩爱多年,少有红脸;其三……便是面前这小小的衣服鞋子了。
她想着婴儿肌肤娇嫩,便没绣那些繁杂的花朵,只在衣摆裤腿处绣了些兰草来锁边,花样虽清简,但是周娘却是极用心思,又因着孕中不好多劳多思,这四套衣服,硬是花了较往常三倍的时间。
四套衣服,男女俱有,周娘倒不是似时下习俗更爱男娃,女娃男娃她都很喜欢。
周娘想着如果是女娃娃的话,就送她去识些字,周娘虽自幼得家中父母宠爱,但是却是没上过一天私塾,在长大后才明白未能识字读书的难处,让女娃娃去读些书识些字,将来日子好过些。若是女娃娃对刺绣感兴趣的话,周娘打算将这一身的绣活传给她,若是不喜,学些别的也成,待到合适年纪,再精心为她选个夫婿,不求大富大贵飞上枝头,但求对方对她家女娃娃一片真心。
若是个男娃娃,也去送他上学堂或者学些功夫,指不定老赵家坟头冒了青烟,她儿考上状元或是做了将军呢,不过这也就想想,让自己乐呵乐呵。娃娃跟着赵木匠学木工活也不错,赵木匠他家祖上就是做这个的,若是想学些别的她也不拦着,只是赵木匠得有的闹了,想及此,周娘忍俊不禁,倒是笑出了声。
只是……她这样辛苦求的孩子,竟是没了,望着那兰草花样,周娘苦从心中来,又落了泪。
赵木匠看着妻子又笑又哭,慌乱不已,人高马大的汉子,慌得手足无措,在旁边连声安慰:“这天下病症意外那样多,那些大夫如何样样都精通?许是咱们在不知道的地方坏了事,许是这孩子自己寻着了更好的父母,那家里更为贵气,是咱俩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,你有孕,这是说明咱夫妻俩的身子是没问题的,这……”赵木匠也不知要如何继续劝说下去。
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,比之周娘是只多不少,传宗接代繁衍子嗣,他赵家的香火要断在他这里了吗?他如何不着急?只是周娘这些年紧绷着,他是周娘的丈夫、是依靠,又能怎么办?只得一遍一遍劝说着,劝着周娘也安慰着自己,纵使没孩子也无妨,还少操许多心,两口子简简单单过着日子,也挺好。就是心里滋味,始终不好受。
孰料天意难测,周娘有了孕,却又得而复失,两口子这些天的难过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,简直是要从这间小小的青瓦房里溢出去。
怨那玄而玄之的命道,为何要叫他夫妻俩遇上这样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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