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明志怔住。
“后来我弟活到四十岁,娶妻生子。去年病逝前,特地嘱咐我把这碗茶送到你手上。”扎西望着他,目光如炬,“她说,有些人活着是为了让别人能好好活着。林素云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话毕,众人不再多言,只以目光致意,策马而去。蹄声渐远,山谷重归寂静。
柳明志立于原地良久,忽觉肩头一轻??不是身体的重量减轻,而是某种长久压在心上的东西,终于被风吹散了些许。他抬头望天,云层裂开一道缝隙,阳光斜射而下,照亮前方蜿蜒小径。
他继续前行。
七日后抵达甘肃张掖,夜宿一处废弃驿站。此地曾是古丝绸之路要道,如今只剩断墙残垣,黄沙掩埋了碑文,骆驼刺在风中摇曳。他在土炕上铺开毛毯,取出《承忆录》,正欲翻阅,忽觉书页自行翻动,停在一页空白处。
紫光缓缓浮现,字迹如墨滴渗入纸面:
>**“1976年冬,我在酒泉卫星基地做技术员。那天晚上,接到上级命令:销毁一批实验数据。那些数据证明,某型导弹存在严重设计缺陷,若投入使用,将在高空解体,造成大规模误伤。我说不能毁,这是人命关天的事。他们说,政治需要稳定形象,牺牲几个飞行员,总比动摇军心强。我拒绝签字。三天后,我被带走,关进地下审讯室。他们用强光照射我的眼睛,连续七十二小时不让我睡觉。最后我疯了一样大喊:‘你们杀得了我,杀不了真相!’他们笑了。说我太天真。真相?谁掌握权力,谁就掌握真相。**
>**我被流放到青海湖畔劳改三年。放牧时捡到一本破旧的《庄子》,读了一遍又一遍。书中说:‘泉涸,鱼相与处于陆,相?以湿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’可我想,若连‘濡沫’都不肯,又何谈江湖?**
>**平反后我重回岗位,却发现所有原始记录已被彻底清除。我试图重建数据模型,却被调离核心部门。临退休那年,我把全部推演过程刻在一根钢制尺上,藏进老屋房梁。2003年拆迁,房子烧了。火灭后,有人从灰烬中捡出半截焦黑的铁片,上面还残留几个数字……”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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