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是一盘微型录音带,贴纸上的字迹潦草:“留给未来的一句话”。

        王乐天当场不能带走原件,只能在现场阅览室翻阅复印件。银行允许使用铅笔记录,禁止电子设备。他戴上白手套,一页页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日记从1965年写起。起初是例行汇报生产进度,到1966年中期开始频繁出现异常记录:“今日又有两名青年工人晕倒于检测台,血检显示白细胞骤降。”“上级要求将‘放射病’改为‘疲劳综合征’上报。”“医生私下告诉我,部分员工体内铯-137超标四十倍以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最触目惊心的是1967年6月的一段话:

        >“我签字同意了‘自愿保密承诺书’发放。共三百二十一人,每人领取五百元补助(相当于三年工资),按手印画押,承诺终身不对外透露任何工作细节,包括死亡原因。其中七十九人已出现明显病症,仍被要求签署。有人哭着签完字就吐了血。我把这笔账记下来了。我不敢反抗,但我不能假装看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乐天的手指微微发抖。五百元,换一条命的沉默。而这些钱,甚至没能在档案中留下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继续翻看“伤亡统计”袋中的表格。原始数据显示,1964至1972年间,三?七厂直接关联岗位累计非正常死亡人数达**一百八十三人**,远超官方记载的“因公殉职三十七人”。许多名字后面标注着“异地调离后猝亡”“返乡途中暴毙”“家属拒领遗体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而在“补偿方案”文件中,赫然写着一套完整的规避机制:通过地方卫生院出具虚假诊断证明,将职业病归因为“遗传性肝病”“先天心脏病”;利用军工企业特殊编制,使死者无法纳入地方抚恤体系;甚至设计了一套“荣誉追授延迟程序”,确保十年内无人可申请复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切,都不是疏忽,而是精密的制度性掩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合上文件,闭目良久。窗外传来轮渡的汽笛声,悠长而苍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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