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龟一听能去看夜戏,眼睛“唰”地亮了,差点要蹦起来欢呼,但瞥见吴之序那还未完全散去阴沉的背影,顿时将满腔兴奋硬生生压了回去,像个小尾巴似地,亦步亦趋地默默跟在了后面。两人一前一后,沿着被暮色浸染的小径走了许久。一路上的沉默如同有形的石块,沉甸甸地坠在阿龟心头,让他憋得快要爆炸。
“师傅……”阿龟终究是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,小心翼翼地开口,一边问一边偷偷摸摸后脑勺,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会落下的拳头,“咱们‘夜巡’是斩妖除魔、护卫人间的,那赵叔他们‘凉风’是干啥营生的呀?”
吴之序似乎被这问题扯动了某根深藏的神经,猛地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背脊,双眼下意识地闭起,沉默了片刻,才用一种仿佛从遥远过去飘来的声音低沉回答:“专司情讯,追擒寻敌。凉风使如风过无痕,但天下各处,处处承过他们的情。为师这条命……可以说……当年也确确实实是你赵叔当年从鬼门关口硬拉回来的。”一股深切的痛楚与感激,在老人紧闭的眼角刻下了几不可见的颤动。
阿龟望着师傅沟壑纵横的脸庞,一个更深的疑惑涌了上来,他脱口问道:“那今天赵叔他……”话刚出口,心头警铃大作!
“砰!”
毫无悬念的一记沉重拳头精准地砸落在阿龟的脑门上!熟悉的闷痛让他龇牙咧嘴,苦涩地笑了笑,赶紧埋头赶路,不敢再言语半分,生怕下一击会更狠更重。
吴之序的面色却在阿龟低下头时,骤然凝重如铁,过往的血色与硝烟在眼底翻腾奔涌。
“阿龟,”他的声音沙哑低沉,带着一种千钧之重,“记住,咱们七脉五使行走天下,皆是陛下门徒。如今山河破碎,家国不存,你我苟活于这乱世江湖,立身立命的根本,唯此一个‘义’字!如盘古擎天,雷打不动!为师这条命,是我师傅当年替我挡下的刀剑换来的。他未竟之事,便是我吴之序此生必践之事。即便粉身碎骨,此心不改,九死未悔!”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烈火锻打过的心头撕扯出来,砸在地上铿锵作响。
阿龟抬头,看着吴之序那张被岁月与风霜刻蚀、此刻却燃烧着不屈执念的脸庞,一股滚烫的崇敬与热血猛地冲上头顶,胸中豪气激荡,他挺起单薄的胸膛,几乎是吼了出来:“师傅!您的恩情,您的事!就是阿龟我的事!刀山火海,阿龟跟着您!”
吴之序闻声猛地刹住脚步,身体僵硬了一瞬,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、欣慰的波澜,嘴角的皱纹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似乎看到了当年熟悉的场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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