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莫要再激我了。”
他看着吴之序布满血丝的双眼,又看了看惊惶无措的阿龟,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,浑浊的眼中满是无奈与痛楚。他重重地拍了拍阿龟的肩头,再无言语,只是强撑着受伤的身躯,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般,扶着斑驳的土墙,一瘸一拐地挪出了院门,那背影萧索得如同深秋一片飘零的枯叶。
就在赵廷封一只脚堪堪迈出门槛之际,吴之序那如同冻结在九幽之下的声音,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砸向他佝偻的背:
“凉风门墙倾颓,早已不在;但凉风使——你,赵廷封——尚存一息。这是你生来背负、至死方休的宿命,逃得掉吗?!”
赵廷封身形一顿,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,僵直了片刻,却终究没有回头,没有应答,只有那扶着墙壁的手指关节,因用力而捏得死白。他就那样,一步一步,被院外渐深的暮色彻底吞没。
吴之序兀自呆立在原地,如同一截失了魂的枯木。过了许久,他才像刚刚回神,下意识地在腰间的烟袋里摸索,动作机械而焦躁。
阿龟抿了抿嘴唇,快步上前,小心翼翼地将那包刚买的、还带着手心温度的烟丝递了过去。
吴之序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顿住,布满血丝的眼瞪着他,一股无名火又顶了上来:“用你这般假殷勤?!有这些心思不如想想今早你那套把式是怎么糟蹋的!把我教你的都喂了狗吗?!”话虽如此,骂得凶戾,他却一把将烟丝夺过,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凶狠,捻起一小撮狠狠摁进烟锅,点上火,旋即贪婪地深吸了一口,辛辣的烟气呛得他连咳几声,仿佛连同胸中那股快要炸开的郁结也一并咳了出来。
阿龟缩了缩脖子,摸着刚刚幸免于难的脑袋讪讪一笑,庆幸师傅方才只是动口并未动手,连忙应道:“是,是,我这就练。”赶紧走到院中空地处,认认真真地摆开架势练了起来。但那颗心,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,兀自震颤不休。
吴之序立在一旁,沉默地看着。日影在师徒二人身后拉得很长很长,金红的日光伴着无声的落叶一点点沉入西边的地平线,晚霞如同一块浸透了离人泪水的绸缎,浓得化不开。吴之序“啪啪”地在青石阶上重重磕净了烟锅里的灰烬,烟灰四散飘零。
他直起身,朝着院门走去:“收起那没用的花架子,不练了。拾掇一下,随为师去槿鄢王府瞧瞧热闹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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