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啧啧啧,”李承宗盯着他这副吃相,像抓住什么把柄,拖长了调子,“咱卢少爷千般万般都好,就是这风流债啊,像藤萝缠树,扯不清理还乱哟!”说罢似乎想起某些卢大公子昔年的荒唐韵事,再也绷不住,捧腹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眼角泛起泪花。
正当两人说笑渐酣,酒楼门口一阵嘈杂,一个身影踉踉跄跄撞了进来,手里提着半壶残酒,浑浊的酒液随着他摇晃的步履,一路飞溅淋漓。李承宗侧目一瞥,脸上登时浮起极尽促狭的嘲笑,用手肘捅了捅卢禀初:“哟嗬!说什么来什么?这可真是冤家路窄,冤家路窄啊!卢兄快瞧,那不是你那位小情敌吗?”尾音上扬,满是看好戏的欢快。
卢禀初正闷头灌酒,闻声抬头一看,顿觉头大如斗,猛地将脸压低,几欲埋进桌面,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情敌个蛋!这书呆子怎么蹽到这地界儿来了!阴魂不散……”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脖颈。
那醉汉已在堂中站稳,舌头发僵,却努力挺直腰杆,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:“酒!……小、小二……酒!快上酒!王八蛋卢禀初!小人得志……我郭甲……嗝……我发誓,不手刃此贼,誓……誓不为人!”
这断断续续的醉骂引得满堂食客哄然大笑。周遭立刻有人起哄:“郭秀才,您这指天誓日的,今年秋闱可是稳啦?”
“稳……稳住个屁!”郭甲醉眼乜斜地瞪着声音来处,一把推开想上前搀扶的小二,脚下一个趔趄,索性指着人群高声驳斥:“我郭甲!……是穷且益坚!不坠……不坠青云之志!懂吗?!尔等粗人,懂个什么!”他努力绷直腰板,醉态却让他站得更不稳当。
起哄那人故意尖着嗓子学舌:“穷且益坚~~~不坠青云之志~~~懂吗~~~?”怪腔怪调引得四座更是爆发出响亮的哄笑,口哨声四起。郭甲面皮瞬间由红转紫,仿佛血液都涌上了头顶。
他猛地撸起青衫那褪色的旧袖管,露出两条细瘦的胳膊,嘴里不清不楚地大骂着,跌跌撞撞便朝那嘲笑他之人扑去:“狗眼看人低的贱泥腿子!也敢嘲弄斯文?看老子教训……!”
嘲笑他的壮汉身材高大,眼见郭甲扑来,连动都懒得多动一下,只似赶苍蝇般抬手一挥——
“啪!”
一声脆响!郭甲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,整个人原地转了半圈,像只破布袋般摔倒在地,连那仅剩的半壶酒也“咣当”一声砸在青砖地上,彻底粉碎。辛辣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。满堂喝彩声、叫好声骤然拔高,犹如开了锅的沸水。壮汉嗤笑一声,两步上前,像拎小鸡仔般揪住郭甲的衣领,不顾他胡乱蹬踹,拖到门边,抬脚就把他踹出了大门:“滚你的青云志去吧!别污了爷吃饭的地界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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