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为宫中第二年长的皇子,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习惯看所有人的眼色,只因宫人告诉他,他下头是如今宫内盛宠不衰的丽贵妃所出的四皇子与长公主,上头是已逝皇后所生的最受皇帝器重的大皇子。
他怀抱满心的惶恐不安,第一次来到重华宫,却在这里遇到了他毕生最敬爱尊重的兄长。
既是大皇子,也是东宫太子的魏长琼。
无人关怀无人在意的小皇子,从此有了如父如母的亲人。
魏长琼其实只大他四岁,但在魏业的记忆中,太子长兄的背影永远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。
当年黄河水患,太子亲至五州渡口督工防洪工程,他也曾随从太子前去;重修律法,新编刑罚条例,也是他陪在太子长兄身边,为他分理卷宗,送察上下;而推广平民女学,更是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长兄的尾巴后面,看着他一点点疏通,一次次上书陈请,一步步四处奔走,直到那卷盖满印章的圣旨颁下。
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子长兄的能力。他的长兄仁爱宽厚,礼贤下士,任用忠直,虚心纳谏,有匡扶天下之能,是最合适做皇帝的太子,注定彪炳史册。若他登基,定会成为千古一帝,天下也会迎来开平盛世与海晏河清。
但他死了。
世人只知千里百日的缟素和扶灵而哭的帝王。无人知晓在重重宫檐之下,一个不被人在意的小皇子在殿中痛哭三日,哭到泪中带血,肝肠寸断。
他其实从未想过坐上那把象征着万人之上的龙椅,曾经他最遥不可及的梦想也只是成为一名忠君的能臣。他看到过这世间最了不起的太子的样子,他知道自己的禀赋和能力,他不会痴心妄想能成为长兄那样的帝皇。只是,斯人已去,音容犹在。每每午夜梦回,他总想起数年前魏长琼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的一幕,还有那一日的好春光。
除了替那人守好他留下来的江山,他再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了。他风尘仆仆远赴此地,并不是为了招揽谋士,而只是想从别人口中知道,自己兴许还能做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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