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在同一时间,当暮色把工地的脚手架染成灰黑色,杨明远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工棚走,满手的水泥渍混着汗,在蓝布工装裤上蹭出几道白印。
“明远,过来。”工头张哥叼着烟,从钱夹里抽了两张皱巴巴的红票子,又数了两个钢镚,“今天220,一分不少你的。”
杨明远哈着腰接过来,指尖触到钞票边缘的毛刺,指腹把那两张红票捏得发皱——这220块,是他扛了十二小时钢筋、被钢管砸了脚脖子换来的。他喉结滚了滚,还是转身往工地外的小卖部跑,攥钱的手在裤兜里磨出热汗。
回来时,手里攥着两包硬壳芙蓉王,烟盒在他汗湿的掌心里泛潮。他抽出一包,恭恭敬敬递到张哥面前,脸上堆着比水泥还僵的笑:“张哥,您抽我的,这几天多亏您照拂。”
张哥眼睛亮了下,接过去掂了掂,扯开烟盒抽一根点上,喷出的烟圈里带着笑:“你小子会来事。”
杨明远又捏着另一包,往扎堆歇脚的工友堆里凑,烟盒在手里转了半圈,才敢递出去:“哥几个,抽根烟歇会儿,刚买的。”
“哟,芙蓉王啊!”有人眼睛直了,接过去赶紧给旁边人分,“明远可以啊,会做人,舍得下本……”
他赔着笑摆手,心里却像被针扎——两包50块,抵得上他一顿带肉的盒饭,够买三个馒头撑一天。可他不敢省:张哥手里的活是他现在唯一的饭票,工友们的嘴碎得很,万一谁多看他两眼、想起网上通缉的照片,他这条逃亡路就断了。
蹲在工棚门口,他摸出裤兜里最后半盒三块五的“大生产”,手抖着点燃一根。烟雾呛得他咳嗽,眼泪却比烟还辣。远处传来警笛声,他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,往工棚阴影里钻,心脏擂鼓似的跳。
他算过账:每天220,扣掉50块烟钱、15块的馒头咸菜,攒够去远点的省那大巴车票,加上一些费用至少要干二十天。不走不行,最近这边好像警察排查的很严。
可这“每天”像踩在薄冰上——张哥今天的笑是不是真的?刚才接烟的工友里,那个戴安全帽的是不是多看了他两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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