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包烟揣在兜里,沉甸甸的。杨明远往回走,每一步都觉得脚下的路在晃,心里那片阴影像是被雨水泡发了,涨得塞满了整个胸腔——他不仅要卖力气,还得卖笑脸,连买包烟都得算着性价比,这日子过得,连条体面的狗都不如。
杨明远捏着便利店找零的几块钱,指节泛白得像要把纸钞捏碎。两包芙蓉王和两包“满盛牌”方便面躺在塑料袋里,沉甸甸坠着他的手腕——又是五十块,够买三天的馒头,够付三天的出租屋费了,现在却要变成讨好工头的敲门砖。
他蹲在路灯照不到的墙根,摸出其中一包烟,拆开时手指都在抖。打火机“咔哒”一声窜出火苗,烟圈刚吐出来就被风打散,呛得他猛咳几声,眼里泛起生理性的酸。
以前在顾氏集团,他办公室的茶叶都是上千块一斤,跟合作方递烟都得是软中华,哪用得着揣着芙蓉王揣摩工头的脸色?
可现在,他得算着每根烟的成本:给张哥递烟要先擦干净烟嘴,给老周递烟得笑着说“您多指点”,连扫地大爷都得分一根,就为了明天能安稳扛完一天钢筋,不被找茬扣工钱。
烟蒂烫到指尖时,他才猛地回神。五十块换个“不挨骂的资格”,这账算得他心口发堵。可转头看了眼面馆门口还亮着的警灯,又摸了摸兜里那二十三块血汗钱,只能狠狠碾灭烟蒂——比起被警察认出来的风险,这点“人情往来”的屈辱,算个屁?
夜风里飘来面馆的牛肉面香,杨明远咽了口唾沫,塑料袋里的烟盒硌得他手心发烫,硌得他舍不得吃碗热乎乎的牛肉面。
原来混到这份上,连卖苦力都得先学会“送礼”,连尊严都得按包计价。他往工地方向走,影子被路灯拉得又细又长,像根被烟头烫得蜷曲的铁丝,心里那片阴影,早就大得能把整个小镇都罩住了。
往出租屋走去时,天已经擦黑了。他掏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点燃,尼古丁顺着喉咙往下滑,却压不住心里的涩——先干着吧,等攒够了钱,总能找到个不用看人脸的活。只是这烟味混着汗味,呛得他眼眶发烫,连烟蒂烫到手指都没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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